随着电视画面和机密电报实时追踪他计划已久的从阿富汗撤军的进展，拜登总统感到越来越沮丧，他召集了自己的顾问。

即使是他的民主党同僚，那些他多年来的老朋友，也开始公开批评撤军的混乱——机场里疯狂的暴民，绝望的阿富汗人紧紧抓住飞机不放——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没有在电视上为他和他的决定辩护。

“给他们打电话。联系他们的办公室，”据知情人士透露，愤怒的拜登在2021年8月命令助手们。“看看他们为什么不在那里支持我。”

总统没有意识到，问题不在于缺少电视观众，而是他的大多数盟友不愿意公开为他辩护，反对来自国外的这些负面画面。

就在几个月前，拜登还信心满满地预言“一个自由的夏天，一个欢乐的夏天”。他的支持率徘徊在50%左右，冠状病毒正在消退，经济正在复苏。

但这一切都即将崩溃。

现在，随着德尔塔变异病毒的传播，白宫的工作人员再次戴上了口罩。事实证明，通胀并不像政府所声称的那样是短暂的。在民主党内部的争斗中，立法进程逐渐停滞。美国人在这个国家最长的战争中再次牺牲，这破坏了拜登的标志性承诺，即与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形成鲜明对比的强大、稳定、稳定的领导力。拜登感到自己被孤立了。

“就在那时，事情开始变化，”一位参与回应的人回忆说。“那是黑暗的开始。”

到目前为止，拜登的第一个任期就像一场过山车——既复杂又矛盾，既有卓越的成就，也有巨大的失望。他的政府监督了历史上最成功的疫苗推出，带来了大流行后的常态感——然而，随着冬季的到来，该国正在为新的令人担忧的变种做准备。拜登帮助缓解了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同时也加强了跨大西洋联盟和不断壮大的北约——但他这样做的背景是，部分由他的政策推动的物价上涨已经成为美国人日常生活的组成部分。

对于这个曾承诺治愈国家灵魂的人来说，总统一职是对他的个人考验。

一些与总统关系最密切的人士描述，奥巴马政府在取得重大胜利的同时，也不断与联邦官僚机构的限制、国会中微弱的多数以及一个严重分裂的国家发生冲突。助手们也常常未能预测和计划最坏的情况，经常将预期设得高于他们能够实现的目标。拜登和他的团队因承诺一个称职的治理新时代而当选，结果却发现，最严格的科学和最好的专家建议也无法保护国家免受新一轮疾病和经济困难的冲击。

拜登是一个感性的、零售的政治家，他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泡沫中，不仅是他无法控制的新冠疫情，也是他自己造成的孤立。总统仍然被一个长期盟友的小圈子包围着，其中大多数人已经为他工作了几十年。即使是那些在白宫拥有高级头衔的人也表示，在拜登所信任的核心圈子和团队其他成员之间仍然存在明显的阶层分化。

在拜登的总统任期接近两年之际，对他的这幅画像是对80名白宫高级官员、内阁部长、外部盟友、民主党议员和策略师进行采访的结果，其中许多人因为坦率地分享私人细节而要求匿名。许多场景和细节此前没有报道过。

最终拜登实现了他作为候选人时的大部分承诺。他任命了第一位黑人女性进入最高法院，同时司法任命的速度创下了纪录，在上诉法院任命的黑人女性人数超过了以往所有总统的总和。凭借几十年来对国会最窄的控制，他通过了有关covid救济、基础设施、气候变化、制造业、枪支监管和处方药价格的法律，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法律在民主党的愿望清单上花了多年时间。

他下令进行的一次精确打击杀死了基地组织(al-Qaeda)长期存在的头目，他继续团结着一个紧张不安的国家联盟，支持乌克兰对抗俄罗斯的侵略，巩固了他恢复美国在海外领导地位的承诺。

但随着通货膨胀加剧和冠状病毒变种对美国的打击，他也失去了公众的支持，他的支持率在今年夏天暴跌至40%以下，使他成为首个任期内同一时间支持率最低的总统之一，但在9月有所反弹，与罗纳德·里根和比尔·克林顿在其任期同一时间的支持率持平。

《华盛顿邮报》和美国广播公司(abc News)上个月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56%的民主党人和倾向于民主党的独立人士希望民主党提名拜登以外的人为2024年总统候选人。与此同时，75%的民主党支持者表示，他们支持拜登，94%的民主党选民表示，他们将在2024年与特朗普对决时支持拜登。

距离他的第一次中期选举只有几周时间，要全面评估这21个月来的成败还为时过早。尽管拜登呼吁国家愈合，并警告国家的民主制度面临生存威胁，但共和党——一个最近被“半法西斯主义”所支撑的政党——似乎已经准备好控制众议院，并有机会赢得参议院，这将迫使他的总统任期面临新的政治现实。

但对拜登最亲近的人来说，审判最终证明了他对美国人民做出的承诺是正确的。他身边的高层团队已经开始为连任竞选做准备，他们仍然相信，他的第一个任期将被视为历史性的成功。

拜登的副幕僚长布鲁斯·里德(Bruce Reed)说，“在竞选中是这样，在白宫也是这样:反击总是更甜蜜、更令人满意，因为它们揭示了性格。”

里德继续说:“华盛顿是一个变幻无常的城市，政治是一门变幻无常的生意，在关键时刻很容易离开。”“但在竞选期间和担任总统期间，拜登在任何情况下都坚持了下来，尽管人们很容易就会放弃信仰，但这种做法获得了别人可能不会获得的回报。”

这些警告

警示信号早在英格兰出现。

拜登在2021年6月2日发表演讲，宣布抗击冠状病毒的斗争将在夏天得到缓解。几周后，时任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宣布推迟庆祝本国放松限制的“自由日”。几个月前在印度发现的三角洲激增正在迅速蔓延。

但在白宫内部，为“脱离病毒独立”的7月4日庆祝活动的计划正在无情地推进。白宫南草坪将举办一场户外野餐，届时将挂满红白蓝相间的可丽饼灯笼，并举行烟火表演。内阁官员被派往美国各地，在节日期间拍摄自己的照片和视频，做一些描绘后新冠世界的事情，这是白宫展示美国人拥有与病毒共处的工具的战略的一部分。

白宫的科学顾问们越来越紧张。但爱国主义庆祝战胜病毒的想法背后有太多动力。“如果我们可以取消它，我们就会取消它，”一位新冠病毒高级顾问说。

从一开始，拜登的新冠疫情应对就围绕着两个想法:他将遵循科学，而科学将为结束大流行指明道路。在与他的covid团队的第一次会议后，他给他们打了一场鼓舞士气的讲话。

“我知道这很难，”总统告诉他的助手。“我知道会有起伏。事情不会总是一帆风顺。但是答应我，有问题的时候你会告诉我。你要把问题摆到桌面上，我们一起来解决它。”

在之后的几个月里，他都有自己的口头禅。“告诉我该怎么做，医生们，”总统经常这样说。

但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辉瑞生物科技公司在2020年大选后宣布，他们的疫苗预防感染的有效性超过90%。几周后，Moderna宣布其预防感染的功效超过94%。

总统和他的科学顾问们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几乎所有的假设都取决于这些数字，尽管在那个夏天就会变得很清楚，尽管疫苗在阻止死亡和住院方面非常有效，但在阻止感染方面的效果比最初预期的要差得多，因为效力减弱了，新的、传播力更强的变种出现了。

尽管如此，政治上的必要性依然存在。随着7月4日庆祝活动的临近，拜登向他的工作人员示意，他们需要在他的言论中添加一些警告，呼应了他在几周前就可能出现的变化发出的警告。他的高级顾问们努力降低语气——删除了几句过于得意的台词——并增加了一些小字，包括“新冠病毒尚未被征服”等警告。

但活动按计划进行，传递的信息最终是一个胜利的信息:“我们正在从黑暗中崛起，”拜登在部分题为“从COVID-19中独立”的讲话中宣布。

仅仅三周后——部分原因是在马萨诸塞州普罗文斯敦高度接种疫苗的人群中爆发了三角洲病毒。-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建议，即使完全接种疫苗的人也要在室内戴口罩。

6月底，就在拜登发表演讲前不久，62%的美国人对他处理冠状病毒大流行的方式表示赞同。但根据华盛顿邮报-美国广播公司新闻频道(Washington Post-ABC News)的民调，这一数字在8月底和9月下降了10个百分点，降至52%，到11月降至47%，拉低了奥巴马的整体支持率。

拜登的高级顾问迈克·多尼隆(Mike Donilon)说，“我们根据我们当时所知道的情况、尽可能最好的信息和专家告诉我们的情况，尽最大努力。”

崩溃

进入8月，拜登的顾问们已经筋疲力尽，但仍很乐观，渴望享受一周的暑假。一名前白宫助手说，“没有人预料到阿富汗会成为一场巨大的政治噩梦。”

但事实就是这样。

在拜登7月宣布8月从阿富汗撤